系統建構中,載入人物資料。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資料確認,是否要更改、確認人物「反抗者」的資料?
【Yes 】/ 【No】
Yes。
請等候,載入「反抗者」的資料中。
韓嘉瑕覺得人生就是一團爛泥,而他就是那個陷入了泥沼裡頭,掙扎不出來的小蟲。滿是酒味的小房間雜亂不堪,猶如已經隱隱發臭的自己一樣,肚子餓了。
他看著天花板,聽著耳邊男人與女人爭吵的聲音,聲音很大,樓下住戶養著的那條肥狗,或許是嫌還不夠熱鬧吧,也大聲的汪汪叫著,與東西亂砸的聲音、以及女孩哭鬧的聲音合在了一起,形成了惹人生厭的噪音。
所以說,既然不喜歡也不想照顧的話,麻煩一開始就不要生下來好嗎?雖然很不想承認,但韓嘉瑕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個爛人,膽小怕事又貪婪,平時除了喝酒就只知道做白日夢。
夢想可以靠賭博一步登天啊、夢想在買酒的路上就能撿到錢啊、或是遇上一個冤大頭之類的,然而事實是只會有高利貸會找上門,要他們盡快把錢交出來。
為什麼明明生活都這麼一團亂了,他們還能未飽暖就思淫慾的生下小孩啊?男孩用毫無神采的雙瞳看著聲音已經漸漸安靜下來的門後,臉上藏不住的鄙視。
靠他們反正是靠不住了,還是靠自己吧。在肚子又一次發出抗議時,韓嘉瑕下定了決心,起身躡手躡腳的出去了。走出大門,陽光落在他身上,刺眼的讓韓嘉瑕感到煩躁。
這個時間點,會有放學的孩子在公園玩耍吧?由於讓孩子受教育是義務,被政府煩了幾次後,韓嘉瑕也是有被不情願的父母送去讀書的,只不過要不要去就是他自己決定的了。
只要別一個禮拜有三天沒到,老師再怎麼碎碎念,也是不會因為法律規定,而強制到家裡訪問的;而既然沒有強迫要來,通常是不會有人想接近那團泥沼的,反正看起來沾滿泥濘的小蟲子,也沒有讓人想拯救的慾望。
總之韓嘉瑕決定這時候就來貫徹一下壞小孩的作風,去打劫一下那些好命的小孩子們,反正他們少吃一點點心,可以少一些臉頰邊上的肥肉,而他可以再苟活一陣子,真是一舉兩得。
結果來到了公園的韓嘉瑕,沒想到自己的戲份居然被人給搶走了。公園的沙坑中,幾個在同年齡中發育比較好的小孩,圍著一個瘦小的孩子在欺凌著,他們笑罵著什麼,要那個被圍住的孩子別像個娃娃一樣,快點哭啊什麼的。
這都什麼跟什麼,小男孩在欺負弄哭自己喜歡的女孩嗎?一群神經病。韓嘉瑕隨手挑了個大小適中的石子,在手中空拋了幾下當作試力道,最後瞄準中間帶頭的孩子,命中背部。
「好痛!哪個傢伙拿東西丟我!」
孩子王吼著轉過身來,看到髒兮兮的韓嘉瑕,眼神突然有一瞬間的退怯。韓嘉瑕沒回他,又撿了個石頭,在手中丟上丟下的,眼神狠戾的掃過這群欺負人的孩子們,肚子空扁扁的他,此刻在威嚇上卻無絲毫落氣。
「你、你是丁班韓嘉瑕?」
「是又怎樣,不是又怎樣?」
韓嘉瑕挑了挑眉,沒有明確回答這個問題,然而幾個孩子像是確認了答案,緊張的交頭接耳起來,哪還有方才欺負人時,意氣風發的樣子在呢?韓嘉瑕最看不慣這種欺善怕惡,打不贏就喊大人的臭俗辣了。
「真假?真的是丁班那個?」
「聽說他一個人揍了三個國中生,結果被叫去校長室欸!」
「我、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喔!不然我讓爸爸去學校告狀!」
看吧,有些孩子交頭接耳的說著他的事蹟,而慫到極致的就直接威脅了,呸!說到那幾個國中生自己就來氣!那三個臭俗辣看自己好像很好欺負就跑來招惹自己,被教訓了一頓後居然回家跟家長告狀?搞什麼玩意兒啊!
「嘰嘰喳喳的吵死了,你以為我真怕校長那糟老頭啊?哈?還是怕我家裡那兩個人渣?想告狀就告狀,隨便你們,但我肯定之後見你們一次打一次。要就趁現在我心情好快滾,要不就現在我們直接打一架。」
看韓嘉瑕真的一臉不怕的樣子,孩子們就像被嚇到的狗,夾起了尾巴,像無用的反派那樣朝韓嘉瑕喊了一句「你給我記住!」便一個推一個,害怕的跑掉了。
所以說果然都只是一群臭俗辣。韓嘉瑕收回了目送那群壞孩子的視線,看向了那個被欺負的男孩,他還坐在原地的,拍著自己身上的沙子,既沒哭也沒有生氣,彷彿自己只是在沙坑裡玩了一會兒而已。
「欸,你。」
韓嘉瑕靠了過去,發出聲音吸引男孩的注意,男孩是抬起了頭,但就只是沉默的,用著澄澈的黑瞳直直盯著韓嘉瑕。好吧,他看過見到自己就大驚小怪的、也看過看到自己一身髒兮兮就滿眼嫌棄的,但這種毫無感情波瀾的還真是第一次見到。
「我幫了你耶,能不能給點反應啊?」
「……謝。」
男孩說的很小聲,而且只是個單字而已,說的還不是很好。韓嘉瑕抽了抽嘴角,覺得自己怕不是遇上一個可能先天智力有些問題的孩子,這樣子他能理解自己在說什麼嗎?
「我不要謝謝,那不能吃。有吃的不?吃的,可以填飽肚子的,知道嗎?」
總歸來說,韓嘉瑕還是來找食物的,難得當了正義的一方,他當然要更理直氣壯的要獎勵,管這孩子究竟有沒有問題?不過男孩話雖然說的不是很好,智力看起來是沒問題的,他在聽了韓嘉瑕的話後,從不遠處自己的包中,拿出了一個小盒子和一盒牛奶帶了回來。
「午餐,不介意,請。」
韓嘉瑕當然不會客氣,拿過東西連謝都沒說,就打開盒子開吃了。男孩的午餐是三明治,料不能算是很豐富,但對韓嘉瑕來說算是很不錯的一餐了,而且還有牛奶,無可挑剔了。
在韓嘉瑕大快朵頤時,男孩就坐在沙坑中,有時無聊的用手在沙上畫些韓嘉瑕看不懂的形狀,有時望著遠方或天空發呆,一看就看一段時間,搞得韓嘉瑕都認不住瞄了一眼,想弄清楚這傢伙在看什麼。
吞下口中的食物,並且灌了幾口牛奶,韓嘉瑕還是沒看到這個孩子在看什麼東西,他倒也沒什麼興趣去了解。還剩下一塊三明治和一半的牛奶,韓嘉瑕將剩下那個用餐盒裡的餐巾布打包起來,把空盒子遞給了男孩。
「餐巾布就給我啦,話說你……如果沒有自保能力就還是別一個人在這玩了,可不是每次都有人能來救你。」
男孩聽著韓嘉瑕的話,卻沒有給任何回答,只是在接過餐盒後,繼續望著韓嘉瑕。韓嘉瑕被看的有些發毛,拎著剩下的食物,擺了擺手,往公園的出口走去,一邊說道。
「反正就這樣,快回去吧。」
走過轉角處,韓嘉瑕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自己的頭,總覺得自己有點太多事了,他連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了,還關心別人做啥啊?要不是那男孩剛好是被霸凌的情況,搞不好欺負那男孩的人就是自己了也不一定,韓嘉瑕忍不住好笑的搖了搖頭。
難得得到了好東西,還是趕緊回去吧。回到那個矮小髒亂的家,吵鬧聲已經消停,只剩下不知哪來的蟲依舊在唧唧鳴叫著,韓嘉瑕推開客廳的門,小小的空間裡,被雜亂的物品給堆滿,讓小孩兒有些生氣的挑了挑眉。
那兩個人又這樣什麼都不管就跑出去了,有本事吵架砸東西,有本事把弄亂的空間恢復原狀啊!韓嘉瑕嫌棄的用腳在地上清出一個空間,把桌上那一罐罐酒瓶子一股腦掃到地上,發出了鏗鏗鏘鏘的聲音。
「爸爸……媽媽……?」
這個聲音似乎吵醒了人,只聽見一個充滿濃厚睡意,奶音都還沒退去的女孩兒小聲的喊道。從客廳連著的一間臥房,一個看起來才三歲左右的女孩站在門邊,揉著紅腫的眼睛,一副剛起來的模樣。
「他們出去了,琪密妳肚子餓了嗎?過來,哥哥給妳帶了東西回來。」
韓嘉瑕連頭都沒抬,只是把帶回來的東西給放在了自己清出來的桌面上,韓琪密花了一小段時間理解哥哥說的話,隨後餓的咕咕叫的肚子便驅使她到哥哥身邊坐下。
韓琪密撒嬌的拼命往哥哥的懷裡鑽,就是要韓嘉瑕用那比自己大沒多少的身子抱著自己,韓嘉瑕雖然嫌棄的喊了聲韓琪密的名字,但最後還是把人抱在了懷裡。
「哥哥餵!」
「韓琪密妳都多大了?還要哥哥餵?」
嘴上唸歸唸,韓嘉瑕還是幫韓琪密把三明治給剝小塊,一口接一口的餵給韓琪密吃。韓琪密開心的在哥哥懷中搖頭晃腦著,她最喜歡和哥哥兩人在一起的時候,因為哥哥不像爸爸跟媽媽,總是用很大、很凶的聲音說話。
韓嘉瑕看著懷中樂顛樂顛的小娃兒,就覺得很難受,你說那兩個混帳生下自己就算了,為什麼還要把琪密也生下來受罪?明明就知道自己不會照顧也不想照顧,要不是當初自己生存意志強大活到現在,沒人照顧的韓琪密活得下去嗎?這個妹妹,可以說是韓嘉瑕養大的。
本來覺得生活一片黑暗的,但在家裡出現了一個韓琪密以後,或許是因為移情作用,一想到韓琪密會經歷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事情,韓嘉瑕就很難受,所以他想盡力給韓琪密最好的,彷彿是給自己的補償。
「哥哥明天要去學校。」
給韓琪密餵完最後一口,一邊給妹妹遞去牛奶盒子,韓嘉瑕一邊對她報備明天的行程,這禮拜再不去,學校那邊就要找過來了,想想就很煩,還是得去學校走一趟了,本想要叮囑韓琪密在家要乖乖的,她卻搶先一步開口了。
「琪密不要一個人在家……要跟哥哥在一起!」
「妳怎麼突然……」
韓嘉瑕皺了皺眉頭,然而韓琪密抬頭看到哥哥不樂意的表情,小臉也立刻垮下來,大大的眼睛立刻就淚眼汪汪,一副隨時要哭的模樣盯著韓嘉瑕,又重複了一次要跟哥哥在一起。
「……好啦,我帶妳去……」
最後還是韓嘉瑕敗下陣來,他真的太過疼愛這個妹妹了,而且韓琪密平常是不會這麼任性的,她會這麼堅持,大概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事,這樣的話那還是把韓琪密帶在身邊,比較叫人安心一點。
總之既然明天要出去,那多少還是把身體給清理乾淨好,只不過他們家自然不可能會有浴室這樣奢侈的空間,只能接水擦擦,並且換一套相對乾淨的衣服了。
給韓琪密擦著身體時,韓琪密對自己喊著冷,韓嘉瑕自然只能讓她忍忍,但聽著妹妹冷的直抽著鼻子,還是讓韓嘉瑕微微黯淡了眼神。他們真的要這樣子過下去嗎?他能給韓琪密自己的全部,但是,那樣足夠嗎?
夜晚抱著妹妹,聽著懷中安穩的氣息。睡不著的韓嘉瑕微微收緊了手臂,這麼柔弱嬌小的生命,他沒有自信可以保護好,他怕、怕無法擔起韓琪密那一聲聲音的哥哥,無法保護他的妹妹,快快樂樂的長大。
得想想辦法,必須……改變現狀……
「手。」
「手手!」
把韓琪密的小手牽在手中,韓嘉瑕按照約定將她一起帶去了學校,這是韓琪密第一次被韓嘉瑕帶去學校,走在路上,各處都讓她驚奇的一直用著稚嫩的聲音,有些口齒不清的喊著哥哥,要他解答那是什麼。
雖然很興奮,可是韓琪密跟韓嘉瑕約好了,要牽緊自己的手不可以亂跑,所以韓琪密還是很乖巧的一直跟在韓嘉瑕身邊。韓琪密一直問東問西的,其實實在有些煩人,但韓嘉瑕還是耐下性子,一一為她解答。
韓嘉瑕在學校還是很出名的,大部分孩子的家長都會叮囑自己的孩子不要跟這種小混混靠太近,而韓嘉瑕平常若是有來,確實都是一副不要惹我的臭表情,所以確實很多人都認得他並且懼怕他。
不過今天看到韓嘉瑕身邊不但跟著一個小女孩,而且那個混世小魔王還用著寵溺的表情,溫柔的對待她,讓許多人都好奇的直看著他們的方向,不過很快就被韓嘉瑕發現目光,並且狠狠的瞪回去,叫人不敢再多看一眼。
帶著韓琪密來到教室前,由於韓嘉瑕的位置在最後排,班導師的位置前面,所以韓嘉瑕選擇從後門進去。韓嘉瑕一進去,本來還熱鬧的教室漸漸安靜下來,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的方向,韓嘉瑕倒是裝作沒看到,徑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。
「哥哥我坐哪?」
「都行吧……」
「那跟哥哥坐!」
韓琪密說完,就又往韓嘉瑕懷裡鑽,黏人的韓嘉瑕根本連話都還沒說,就整個人坐到自己懷中了。雖然心裡非常無奈,但韓嘉瑕還是縱容自己的妹妹了,看她從自己抽屜翻出了幾乎是全新的課本,又開始喋喋不休的問著這是什麼,韓嘉瑕只好又開始新一輪的解釋。
這樣的情況一直到一隻手突然放到了韓嘉瑕頭上,在被碰觸的那瞬間,本來還溫順應付著妹妹的韓嘉瑕,差點就要像地盤被侵犯的獅子一樣朝這大膽的入侵者咆哮,但在準備打開那隻大膽的手時,那人的聲音卻止住了他的行為。
「唷,小崽子你來上課了,我都準備殺去你家了。哎唷,今天還帶了個小跟屁蟲啊?妹妹好可愛啊,叫什麼名字啊?」
「琪密!」
「……老師……」
這個說話的年輕女人就是韓嘉瑕的班導師,李芸蓉了。韓嘉瑕是真的沒在怕這個學校乃至任何大人的,唯有李芸蓉總讓他有些退避三分,因為這個女人太愛管閒事了,但由於她是在關心自己,韓嘉瑕又不好意思對人家吼。
李芸蓉不顧韓嘉瑕的抗議,在這個小大人頭上用力揉了揉,然後開始跟韓琪密說起話來。比起一開始渾身帶刺的韓嘉瑕,韓琪密明顯陽光活潑許多,可愛的簡直不像是跟韓嘉瑕同一個父母生出來的。
「今天怎麼把妹妹帶來了?」
「她不肯自己待在家啊。」
「難道家裡出了什麼事?」
「……我不知道。」
韓嘉瑕的家庭情況,做為班導的李芸蓉還是知道一二的,韓琪密睜著大眼,看著說著悄悄話的兩人,不甘寂寞的搖著哥哥的手臂,喊著琪密也想知道。
李芸蓉先一步在韓嘉瑕前面行動,一把把韓琪密從韓嘉瑕懷裡抱出來,偷偷戳了幾下她軟軟的臉頰,一邊對被強制與哥哥分開,顯得有些慌張無措到要哭的韓琪密說道。
「沒有沒有,我在跟哥哥說要乖乖上課!琪密也要讓哥哥好好上課啊,所以來老師這邊坐好不好啊?」
「可是琪密不想跟哥哥分開……」
「沒有分開啊!妳就在哥哥後面坐,幫老師監視哥哥有沒有乖乖上課!如果琪密做得好的話,老師給妳糖果,好不好?」
對於李芸蓉唬小孩的話,韓嘉瑕無奈的簡直不忍直視,可韓琪密倒是為難的看看李芸蓉又看看韓嘉瑕,似乎有些心動,卻又真的不想跟韓嘉瑕分開,最後是韓嘉瑕開了口,韓琪密才答應了李芸蓉。
不過就憑韓嘉瑕兩天打魚三天曬網的學習,課堂上在上什麼,他還真幾乎沒認真聽過,也不敢興趣。可今天妹妹在後面,還要抓自己有沒有認真上課,他也只能強打起精神,假裝自己有在聽課而且很認真了。
到了中午,孩子們都開開心心的用起了營養午餐,但沒錢繳午餐錢的韓嘉瑕,自然是沒有午餐可以吃。但不打緊,因為一如往常,多事的李芸蓉又自掏腰包,說自己午餐多了,要韓嘉瑕跟韓琪密一起吃了。
平常為了推辭這個不想平白收下的好意,韓嘉瑕跟李芸蓉都要鬥智鬥勇好一番功夫,不過今天韓琪密在,韓嘉瑕也不想讓妹妹餓著並且吃點好的,今天就乾脆的接受李芸蓉的好意了。
「唷,看不出來,嘉瑕你可真是個溫柔體貼的好哥哥啊!」
「老師,不是有句話叫做吃飯時少講話嗎?」
李芸蓉看著韓嘉瑕無微不至的照顧妹妹用餐,對這難得的景象高興的調侃了下,韓嘉瑕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,畢竟他之前在學校有多壞,現在的自己就跟之前的自己相差有多遠。
「害羞啊,不逗你了。嘉瑕,放學後可以留一下嗎?」
「哈?要做啥?說教的話就免了。」
「不,不是說教。」
韓嘉瑕斜眼看了李芸蓉一眼,發現這個愛管閒事的年輕教師,難道神情嚴肅的對自己,想來應該真的是有什麼要事要說,韓嘉瑕沉默片刻,就點頭答應了。
三人圍在老師的位置邊用餐,畫面顯得莫名和諧,但由於韓嘉瑕在,還是讓人不敢靠近。平常總會與李芸蓉一起用餐的學生站在邊上,不知道究竟該不該靠過去,雖然現在的韓嘉瑕因為妹妹的緣故看起來沒那麼兇了,但他平常給人的印象,還是讓人佇足。
「嗯?妳們站在那邊做什麼,一起來用餐啊!」
李芸蓉注意到了一旁的學生們,讓她們靠過來,同時推了推微微皺起眉頭韓嘉瑕,要他往裡頭坐一點。韓嘉瑕可不想加入李芸蓉他們的聚餐,本想跟韓琪密說他們回自己位置上吃,但沒想到韓琪密在問了李芸蓉她們要做什麼後,也興致勃勃的說要參加。
作為一個溺愛妹妹的哥哥,韓嘉瑕能怎麼做?當然只能順著韓琪密的願了,只不過韓琪密要參加就算了,還要求韓嘉瑕不可以離開,要留在這裡當她的御用座椅,但已經說過啦,作為好哥哥,再不願韓嘉瑕也忍了。
剛開始幾個學生還有點害怕,有點無法像平常一樣開心的跟老師聊天,但在李芸蓉的引導以及韓琪密天真的話語下,漸漸打開了話匣子。她們早就很在意韓嘉瑕帶來的這位妹妹了,又覺得神奇又覺得可愛的,很快就和韓琪密感情好起來了。
作為韓琪密的裝飾物,韓嘉瑕雖然臉上還是有些臭吧,但看到韓琪密這麼受歡迎,心裡還是挺自豪的,畢竟傻瓜哥哥的心裡,總是有自己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可愛的這樣的想法嘛。
經過了一個開心的午餐時間,接著是下午的課,等到終於放學了,教室裡的學生也都準備離開了。猶豫韓嘉瑕和李芸蓉說好了放學後要單獨說一些事,所以韓嘉瑕便待在位置上,看著妹妹在空蕩的教室走來走去。
李芸蓉要先帶其他學生到校門外,之後才會回來,等到因為放學而吵吵鬧鬧的學校漸漸安靜下來,李芸蓉終於出現在了教室門口。韓琪密這時已經逛膩了教室,坐在韓嘉瑕的位置上,拿筆在韓嘉瑕給她的空白紙上畫畫。
李芸蓉朝韓嘉瑕揮了揮手,示意他出來說,韓嘉瑕看了妹妹一眼,拍了拍她的頭,說聲自己出去一下,要韓琪密不要亂跑後就出去了。韓琪密望著哥哥的背影,要跟去的話語來不及喊出來,韓嘉瑕就已經走出去了。
韓琪密鼓起臉頰,放下筆,從椅子上下來,跑到了門口旁,卻只是探頭看了看,沒有發現韓嘉瑕跟李芸蓉的身影。不過空蕩蕩的走廊卻傳來了他們交談的聲音,韓琪密扒在門邊,豎耳傾聽哥哥和老師偷偷摸摸在說什麼。
「嘉瑕,要不要……離開家裡,跟老師一起生活?雖然我還單身吧,但照顧你跟妹妹還是沒問題的。」
「……幹嘛突然說這個?」
「不是突然,其實之前就想問你了,只是今天看到琪密後覺得要儘早讓你決定才行。你們的父母根本不會照顧你們吧?先不提你,你打算讓妹妹也這樣過下去嗎?」
李芸蓉直接說出了他近期來的煩惱,韓嘉瑕微微一退縮,但因為傲氣,又不甘就這樣承認,倔強的別過了頭,底氣不足的咕喃著自己會想辦法的,但說完後,又只能抿起嘴,明顯不相信自己能辦到的樣子。
「我相信你可以,但韓嘉瑕,你現在也只是個小孩子,找人幫助你並沒有什麼不好,重點是你要有想要反抗現在這種,如泥濘般的生活的決心,我、我們才能幫你。」
如果深陷泥沼的人不願反抗,那麼其他人再怎麼樣,也無法幫助那人離開的。韓嘉瑕一愣,這樣聽起來就像,自己不是被困在這灘沼澤裡,而是自己陷入了,也自願留在這裡一樣。
「我、妳讓我想想……」
「……哥哥,離開家裡是什麼意思?」
韓嘉瑕還沒有從李芸蓉的話緩過來,韓琪密的聲音無疑又像一顆炸彈,在他混亂的腦中炸開。韓嘉瑕慌張的往聲音處看過去,韓琪密站在轉角口,一臉快哭的模樣看著兩人。
「哥哥不要爸爸媽媽了嗎?」
「……反正他們……本來就不想要我們啊。」
從未關心過,只要不給自己造成麻煩,就任其自生自滅,說實話完全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不是嗎?離開了,那兩個傢伙搞不好還會手舞足蹈,高興少掉兩個大麻煩呢。但韓嘉瑕萬萬沒想到的,是韓琪密的想法。
「——不要、琪密不要!」
「……什麼?」
「反正琪密就是不要!哥哥不可以不要爸爸跟媽媽!」
「……憑什麼?他們從來都沒有做過任何像是父母的舉動,我為什麼還要跟他們帶在一起?妳為什麼——還想為他們說話?」
這是韓嘉瑕少數對韓琪密激動,一被哥哥吼,韓琪密再也繃不住情緒,哇哇大哭起來,只會跳針的喊著反正琪密就是不要分開。李芸蓉看自己的提議害兄妹倆吵架,心疼的上前抱住了大哭的琪密,並且想勸韓嘉瑕冷靜點。
「——隨便妳好了!既然妳這麼喜歡那兩個傢伙,那我就不管妳了!」
「韓嘉瑕!」
然韓嘉瑕怒氣沖沖的就這樣從兩人身邊跑過,絲毫不理會喊自己的李芸蓉,以及愈發嚎啕大哭的韓琪密,徑直就往學校大門的方向跑出去。他是在生氣,氣自己明明才是對韓琪密最無微不至的照顧的那個人,但韓琪密卻是說不可以不要爸爸媽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