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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爾達理所當然的發言,讓人總覺得似乎有哪兒不對,又挑不出毛病。於是找不出理由反對的眾人,片刻後都緩緩點了點頭。是啊,既然擔心被從後面包夾,那就先把後面的人幹掉啊!

 

又不是沒有發現對方,現在佔據主動權的人是他們耶!這麼一想,心裡總算是多了點自信。安納法觀察了一下通往下方平臺的樓梯,上面佈滿了蘚苔,且光線昏暗,且如果在戰鬥中真的要趕過來,應該沒那個心思注意腳下……

 

看了看那有屍體所在的蕈類,安納法在樓梯做了一個簡易的絆線陷阱,如果騙不到人也沒損失,但如果真的有哪個人這麼不小心,直接被絆到,然後滑下去……哎呀,搞不好這些菇還能幫他們收一顆頭呢。

 

「諾莉棋,那些人有帶火把嗎?」

 

「有。」

 

「呼呼,那就不用擔心看不到了呢。」

 

由安納法打前頭,費瑞提歐以及希爾達隨後,那些人所在的房間雖然寬闊,但是通往那邊的十分狹窄,以作戰來說,其實並不是什麼好地方;不過如果運用妥當,或許能成為易守難攻的地方。

 

「等一下老夫會擋在路口,盡量讓那群人不要越過去攻擊你們,不過就要麻煩後面的各位努力攻擊了。」

 

「咦?那我呢?」

 

「老夫會閃開的,所以希爾達、修伊,你們兩個千萬不要『打偏』啊!」

 

安納法笑咪咪地看著兩人,但這時候似乎就能夠明白諾莉棋曾嘀嘀咕咕的那句「老烏龜眼裡沒有笑意」是什麼意思了,總覺得洞窟裡面有點冷……但安納法會警告他們兩個,也是因為他們都有差點把攻擊砸在隊友身上的前科過。

 

特別是希爾達,次數多的她只要一拿起斧子,大家就會默默地遠離她,只不過本人到現在似乎都還沒有意識到的樣子。決定好了作戰方針,大家互相比了個「OK」的手勢,幾人便開始這次的行動——

 

……

 

有云道,預測好的總不會如意;事情總會有差錯,凡事都做好最壞的準備,發生什麼事就都不奇怪了。在還有未知數的情況下,那樣的計畫並沒有差勁到像是做死,不然,她就會阻止了。

 

嘛啊,只不過,自己確實是過於懈怠了吧。

 

她早該看清了,幸運之神泰摩拉(Tyamora)大概是討厭著他們之中某個誰,所以最後的結果,總是慘到讓人想笑。嗯——說結論吧,那個攻入計劃,非常難看的失敗了,而代價,大概可以說是十分慘重。

 

其實剛開始是很不錯的開始,突然衝過去的安納法,完全擋住了房間裡的那些龍巫教,希爾達甚至注意到了諾莉棋曾說過,西邊的房間裡有一個在打瞌睡的守衛,還特意送他去歸了西。

 

而裡面看起來最強的紫袍龍巫教,甚至直接被安納法跟修伊兩個人直接給帶走,根本沒有機會造成傷害,剩下的就是一群小嘍囉,雖然各項的經驗都顯示出,一群人就是最容易被「一群」小嘍囉打得很狼狽,不過這個數目,也是習以為常了。

 

但是問題出在,那扇被關上的木門。

 

其實當時有聽到裡頭有談話聲,但是在不知道整個山洞的構造圖的情況下,充其量也只會覺得那只是一個房間,就算那個房間很大好了,出來的人,還不是都要被安納法塞在那個水洩不通的房間裡?

 

這就是自己懈怠的地方了,她該多加思考一點的,因為只要想,就該知道,他們這裡肯定還是有至少一個指揮官等級的,而指揮官,大概是就算他們一起上.都會相當棘手的等級,更別提加上一群小嘍囉。

 

第二個懈怠的地方,就出於對未知的洞窟地圖,沒有做最壞的思考.那個房間,似乎有另一個出口、亦或是可以對另一個區域的人喊話,這都讓他們精心準備的密室場地不復存在。

 

在房間的敵人倒下大半時,讓他們計畫失敗的這兩個因素,也正式登場。房間裡面的小嘍囉遭遇了突襲,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喊在房間裡的老大,而老大自然會去通知其他的人。

 

於是乎,從洞窟的東方傳來了大量的響動,不用想就知道是敵人衝了出來,不過究竟多遠呢?沒有人有頭緒,但是那聲音非常的大,人數肯定不少,除此之外,房間內爬出了幾隻如大蜥蜴般的龍獸。

 

其實不知道為什麼,比起動物,安納法更擅長於對付類人生物,是擅長到會讓人懷疑他以前莫非是獵人頭維生的程度;總之區區三隻龍獸,反而比那幾個教徒還要厲害,立刻就在烏龜粗糙的皮上留下了好幾個孔洞。

 

同時,後方也傳來了狗頭人的聲響,最外頭的艾絲跟諾莉棋,看到了下方的平臺已經占據了許多的狗頭人,同時幾隻龍獸已經爬了上來。這一刻,他們成功讓整個動窟的人一起開趴了。

 

其實在聽到東方的動靜時,諾莉棋就已經乾脆俐落地宣布計畫失敗,並且要大家快逃了。自然還是有想繼續的聲音,例如修伊,但是他們很少看到那個精靈臉上露出表情,頂多皺皺眉頭。

 

但這次,她的臉上並不是因為小小的不如意所以皺眉的模樣,而是真的相當懊惱的模樣——啊啊,她好歹也是高等精靈,確實也有一點對自己的智慧感到自負的特性,所以,這個情況讓她很不滿意,對自己的大意很不滿意。

 

因此沒有任何的異議,大家同意了逃跑的選項,最外頭的艾絲跟諾莉棋先行一步,後面的人持續跟上,是從哪開始呢?好像從最開始,為他們擋在最前面的安納法就沒有跟上了,逃跑的大家知道嗎?烏龜真的被蜥蜴咬昏了。

 

而隨後,藍怒,那個藍龍龍裔,從一群狗頭人之中竄了出來,手中依舊是那把她光看到,腰間的舊傷就隱隱發疼的巨劍。出口近在咫尺,看著狼狽的夥伴們,她也不知怎麼的——

 

Fire Bolt(火焰箭)。」

 

抽痛。要是被大家知道她為這麼奇怪的舉動動用能力,大概會被舉起來丟回去吧。火焰劃過黑暗,砸在了藍怒的腳邊,再歪一點,就會砸中他本人了。那個爬蟲類般的冰冷視線看向了自己,頭皮一陣發麻,但她分不出是被震懾的還是——

 

——興奮。

 

「……你,還欠我一頓摸摸。」

 

諾莉棋提起了那個根本沒有被對方同意的約定,看藍怒要往自己這個方向衝過來的樣子,諾莉棋難得的勾起了笑,轉頭淡然地跟隨著已經逃出去的艾絲。再怎麼想要摸摸看龍裔,她也不會拿自己的命去玩喔?

 

……

 

總覺得有什麼在翻滾,衝突著,想要透過喉嚨衝出來;氣息,他喘不過氣、明明自己正在大口呼吸著,但是有什麼悶在胸口,讓他無法呼吸;奔跑著,新買的長劍不斷地拍打著自己的大腿,明明想用它來斬殺那群傢伙的頭——

        但為什麼自己正在上氣不接下氣的逃跑著?

 

修伊方才在戰鬥時有些過於深入密道之中,所以相比另外兩個已經逃出洞窟外的施法者夥伴們,自己是最落後的。而且因為被龍獸給纏上,所以害他逃跑的腳步又慢了些,該死,會被追上……

 

要不,乾脆就與這些混帳決一死戰吧?這不是你最想做的嗎?修伊?

 

從開始逃跑起,修伊就一直沒有回頭,因為他不知道,如果看到了龍巫教的人,他的腳還能不能正常地往外移動?話說回來,諾莉棋突然朝他的後方扔了一發火焰箭,那個冰霜般的女人還笑了。

 

是什麼能讓那個自己的命最重要的人停下腳步,做一件十分沒有意義的事情,還露出那樣的笑容啊?修伊也不知道自己過熱的腦袋為什麼要思考這些,只不過下一秒,他就感覺到有股巨大的威壓來到了自己背後。

 

那股氣勢幾乎讓他腿軟,吵雜的聲音一瞬間的安靜了下來,修伊聽到了自己粗重的喘息聲、以及瘋狂跳動的心跳聲,以及身後——有什麼重物正朝自己揮下來的聲音。必須回頭、要釋放護盾術(Shield),不然——!

 

「跑!金毛!快跑!千萬不要回頭!」

 

但是一個聲音阻止了他。

 

鐵刃相交的清脆鏗鏘聲響起,修伊硬生生把自己要轉過去的頭扼住,重新站穩了步伐,眼角的餘光瞄到了希爾達紅色的頭髮,希爾達現在可以說是在幫忙掩護自己逃跑,如果自己真的就這樣跑掉,斷後的希爾達會怎樣呢?

 

就像他不敢去想聽不到聲音的安納法怎麼了那樣,希爾達的下場修伊也不敢想像,可是在希爾達又一次的催促下,他還是咬咬牙,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。衝出陰暗的洞窟時,陽光炫目的讓人頭一昏。

 

不、還不能停下,還得繼續跑……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得跑到這場騷動完全平息下來才行。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……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 「真、真的讓我一個人進去嗎?我們不一起進去嗎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……隱身術(Invisibility)只能一個人,在不清楚裡面的情況下,我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。由妳去,如果他們兩個人確實受了重傷,才能得到即時的治療;要是真的有什麼問題,妳也大可出來找我們進去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那、那福庫羅屋呢?讓福庫羅屋先去……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福庫羅屋的智力不足以說明自己看到的東西,不能夠詳細說明我跟牠能感官互換距離以外的地方,我覺得並不是什麼好方法;此外,先前的偵查中可以表明,福庫羅屋在面對任何像是門的地方,都會調查不足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艾絲噘著嘴,眼中噙著淚水,她只說一句、就被諾莉棋三倍奉還,最終說不贏諾莉棋的艾絲,只能乖乖忍著顫抖,任精靈法師在自己身上施展魔法。最後,只有自己跟諾莉棋還有修伊逃出來,希爾達跟安納法,不知所蹤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們再次回來時,肯定已經過了半天以上,因為等到這個時候,追殺他們的動靜才消停,同時,他們也看到洞窟的人也跟著大部隊的方向走了。安納法跟希爾達或許被龍巫教的人帶走了的可能性也是有,但是……

 

        那兩個人肯定是因為為他們殿後,才被對方抓到的,要是他們還留在洞窟裡面,卻沒有去尋找,那就太糟糕了。反正最慘就是白忙一場,在追上那群龍巫教之前,三人還是決定先回洞窟先探查一番。

 

最後就如諾莉棋所分析的那樣,她使用了隱身術,讓隱身的小矮人牧師進去探查,他們兩個則先躲在外邊等待。聽腳步聲往洞窟內走去,諾莉棋維持著法術,回到了修伊身邊。

 

半精靈的男子靠在山壁旁,像個受委屈的孩子那樣,抱緊雙腿,將臉深深埋在裡頭,感覺到了諾莉棋站在了自己面前,他的身子抖了抖,好一會後,啞著聲音,顫抖著詢問道。

 

「……我果然、會招來不幸嗎……?大家都這樣,擅自的不見……果然大家還是不要接近我比較好吧?要不然都會消失的,只有我一個人、只要我一個人就……」

 

希爾達最後的那句「金毛,快跑!」在腦中揮之不去,冷靜下來想想,就會知道希爾達不讓自己回頭的原因,是擔心自己會陷入瘋狂,停留在原地和對方死嗑到底,那這樣說來,是自己害死了希爾達吧?

 

自己從一開始就反對的,反對希爾達跟上來的……

 

他……

 

「……沒用。」

 

「什麼?」

 

為了聽清諾莉棋的話,修伊抬起了頭,背著光的諾莉棋再一次處於一片陰影之中,她居高臨下的看著修伊,眼神冰冷。修伊倒吸一口氣,不知為何朝沒有退路的後方,又縮了縮身子。

 

「我說,你很沒用。怎麼?要我拍拍你的頭,安慰你,跟你說『沒關係』嗎?重點是,你真的想聽我這麼說嗎?」

 

諾莉棋蹲下身,臉幾乎貼在了修伊面前,修伊微張著嘴,他想說些什麼,卻也不知道說什麼;諾莉棋那冷到彷彿要將人連骸骨都凍結的視線讓人難受,所以他下意識的就撇過頭想要逃避。

 

「那是她的選擇、那是他們的選擇,說到底,那也只是他們的命,你為什麼要對他們負責呢?修伊。」

 

「因為他們是夥伴啊!他們……!」

 

「所以呢?你在這裡哭哭啼啼的,就能對他們『負責』?收起那副脆弱的模樣吧,修伊,不然你什麼都做不到的,不論是復仇還是什麼,你可沒有時間自我消沉,如果你想與那群人為敵的話。」

 

撇開的頭被諾莉棋不容反抗地扣了回來,對於修伊微不足道的反抗,諾莉棋氣勢強硬的壓了回去,她應該是在罵他吧?為什麼、他都已經很難過了,幹嘛偏偏要在這個時候……忍著眼眶的淚水,修伊咬著牙,最後朝冷酷的精靈吼道。

 

「我這麼沒用的話,妳還管我這麼多做啥啊!放我自生自滅啊!」

 

「……因為,我現在還挺在乎你的吧。」

 

冷到令人崩潰的視線消失了,修伊睜開了閉上的眼,諾莉棋看著自己腳邊沉默不語,隨後也靠到了石壁邊,伸手拍了拍修伊的金髮,終於說出了任性的孩子,其實心裡比較想聽到的話。

 

「……沒事的,出事了,我陪你想辦法,修伊。」

 

「……煩死了,誰需要妳陪?我一個人……呵……」

 

忍不住自嘲地笑了,然後摀住雙眼。話說回來,當初為什麼會跟著這個精靈走呢?理由……修伊也想不起來了。既不想認為、也不想承認,可是那時候在他面前,她是唯一一個可以指點自己未來路的明燈……

 

為什麼偏偏是這個糟糕的高等精靈啊?真是不幸啊,修伊……

 

……真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……

 

        沒事的、沒事的艾絲,他們人肯定都走掉了……

 

        艾絲小心的收斂著自己的步伐,雖然有些緩慢,但確實的探查著洞窟。洞窟內相當的安靜,感覺真的所有人都撤走了,但即便如此,她還是不敢發出聲音。她首先還是往那條暗道走去,走到了他們激戰的小房間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當然,這裡也是人去樓空了,地上還殘留了斑斑血跡,不過艾絲沒有太注意,小心的來到木門前,她將耳朵靠過去,仔細的聆聽了一會,確認並沒有聲響後推門而入。裡面是一個不小的房間,當時裡面或許有不少人吧,難怪安納法……

 

        抿起嘴,艾絲深呼吸了一口氣,在心裡再次給自己打氣,相信不見的兩人一定沒事,然後開始仔細探查這個房間。房間中有一張大桌子,看起來還頗大,大概是可供好幾人圍在一起使用的,大概是一張開會用的桌子,只不過並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這個房間還有一個洞口,它開在東面的牆上,只不過有點高,爬不上去。同時,艾絲發現北面還連著一個小房間,裡面有個衣櫃、還有張床,衣櫃裡頭是女性的衣物,應該是急匆匆的,所以沒有帶走。在這種地方有床,想來是領導者的休息處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艾絲趴到地上去,連床底下都仔細的搜查了一番,在佈滿灰的床下,似乎發現了兩張羊皮紙。花了好一番功夫拿出來後,其中一張是地圖,上頭畫著幾個叉,基本都是村莊的位置,其中有她認識的地方,至綠鎮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地圖上畫了一個向西的箭頭,指向被圈起來的貿易公路,接著在那旁邊畫了一個向北的箭頭,順著方向看去,可以看到一個叫做貝爾苟斯特的城鎮也被圈了起來。另一張紙上寫滿一串的數字,艾絲並不懂是什麼意思,不過上面還寫著一行字……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運往北方的……涅瑞塔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……這是,找到了一直不知道的,龍巫教接下來的目標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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