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們去這裡吧,夕陽廣場。」

 

  夕陽廣場位於地圖的西方,正巧這個涼亭位於地圖的東方,看著夕陽走的話,或許就能到了。只不過要到夕陽廣場,得轉過幾條小路,在這近幾沒有參照物的地方,這顯然對他們而言才是大問題。

 

  「不行,地圖本身也有磨損,看不清楚!」

  韓嘉瑕摀住眼睛,放棄看清路線,匡信嘉也沒多堅持多久,很快也苦笑著敗陣下來。林祐倒是還看著相機,縮小又放大的,不用顧及兩人後,隨自己需求的仔仔細細把相片給研究了個清楚。

 

  「林祐,你看出什麼了?」

 

  匡信嘉的問句很自信,似乎是非常相信林祐肯定能看出什麼端倪,林祐一邊把相機好好掛回脖子上,一邊輕輕點著頭,似乎真的看出了什麼,林祐稍微走前了幾步,才遲疑的停下來,對兩人不確定的說道。

 

  「跟我來?」

 

  匡信嘉十分相信林祐的能力,立刻就點頭跟上了林祐,韓嘉瑕雖然並不清楚林祐是不是真的知道路了,但也只猶豫了片刻,他就選擇了一起跟上。

 

  說也奇怪,在從匡信嘉口中聽見,林祐也被新聞社的社長派來這拍攝時,他的確也有一瞬間感到詫異,但他馬上就在心中否認了林祐跟說妹妹在這的信件,可能有任何關聯的想法了。

 

  因為從理性上來說,韓琪密的失蹤如果真與林祐有關、甚至是他所為,林祐還跑來找自己,那不是明顯的飛蛾撲火嗎?沒有犯人會自己跑去找受害者的吧?若這是他為了洗清嫌疑的一種方式,那就未免太心機了。

 

  而且若真是這樣,與林祐關係好的匡信嘉,更不該說出這種把林祐推入火坑的話。雖然從林祐的反應來看,他們兩人之間似乎出現了什麼嫌隙,但看起來是林祐對匡信嘉單方面的,畢竟匡信嘉也對林祐的疏遠感到錯愕。

 

  而不知道為什麼,韓嘉瑕自己也不覺得林祐在說謊,其實會這樣相信林祐,韓嘉瑕自己都覺得很奇怪,所以他才讓林祐給自己說理由,彷彿是要一個也能說服自己,為什麼心裡會不自覺相信林祐的理由。

 

  只不過為什麼匡信嘉要故意說出新聞社的事情呢?真的只是為了要解釋自己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嗎?但他明明只要說,聽說林祐向陳陸仁打聽了黃夕眷村的地址之類的就足夠了,並沒有必要提到拍攝的事情啊。

 

  所以那句話真正的目的或許是……韓嘉瑕微微瞇起了眼,隨後加快了腳步,並肩與林祐走在一起。林祐注意到旁邊的身影,有些疑惑的看了韓嘉瑕一眼,但沒有多說什麼。

 

  走在林祐另一側的匡信嘉並沒有看向韓嘉瑕,但眼中的笑意又散去了一些,韓嘉瑕本來是不想淌進這兩人之間現在這奇怪的相處氛圍裡的,只不過匡信嘉的一些舉動,讓他有點不爽,因此不照他所希望的走,就是最好的回報方式。

 

  再稍微往西走了一段路後,林祐忽然帶著大家往左邊的巷子走了進去,小巷子可就沒這麼大,可以讓三人並肩行走了。林祐先行後,其餘兩人撞了面,都沒有行動,只是看著對方,似乎在等其中一方退讓或開口。

 

  「如果出現了方才那情況,而林祐卻沒站在我伸手所及的範圍內,我很難顧得到。」

 

  最後是韓嘉瑕先開了口,用的理由非常正當,雖然匡信嘉也做得到拉住林祐之類的,但若要論及打退對方的話,看起來的確也只有手中握有鐵棍的韓嘉瑕做得到了。

 

  若讓匡信嘉先行,在這個小巷弄被襲擊,先不提其他的,讓韓嘉瑕走在最後面,的確有些浪費,畢竟前面兩個都是只能逃的,但逃跑的方向卻堵著個人,在危機時刻確實危險。

 

  「嗯,學弟說的是,那你先請吧。」

 

  匡信嘉很乾脆的就讓了行,這倒是韓嘉瑕沒想到的,本以為匡信嘉不太想自己和林祐走太近,也許是自己猜測錯誤了?不過韓嘉瑕也沒多想太久,繼續跟上林祐。

 

  地圖彷彿鑲在林祐的腦海裡似的,他毫無猶豫的帶領著大家在巷弄裡穿行,最後走出了巷子,被幾棟房子包圍著,一個用石地板鋪出的圓形空間在眼前出現。

 

  廣場的正中間種著一棵巨大的榕樹,年久的自然生長,讓粗壯的根部甚至有些都衝破了石地,擴張了出去,數百條的氣根垂下,在綠蔭下成為了最天然的簾幕。

 

  照理來說,他們只是要確定找到的那張地圖真的能用,所以當走到這個廣場時,其實他們就可以決定下一個目的地,並且離開這裡了。只不過一行人的目光都被一個東西吸引了去,那是一個位在榕樹正中央,看起來就相當詭異的方形物體。

 

  那東西看起來很像是給人偶表演的舞台,破破爛爛的,周圍的裝飾已經掉了漆,甚至有些地方已經損壞,形成兩邊明顯不平衡的樣子。唯一可以說是完整的地方,也就是那個讓人偶表演的舞臺正中央了。

 

  其實從第一眼看到起,這東西就讓人感到相當不舒服了,只不過那空著的舞台,就有如電視、手機的螢幕一般,莫名的吸引著人,讓他們轉移不了視線,甚至還走到了它面前。

 

  ——啪啪啪!

 

  忽然間,熱烈的掌聲喚醒了三人的神智。有如在大型劇場中的掌聲在廣場周圍環繞,然三人四處張望著,都找不出掌聲的來源。漸漸的,掌聲歇了下來,音樂聲卻從舞臺處響起。

 

   歡迎觀看「人偶的人偶劇!」

 

  隨著一聲人音響起,舞臺上出現了三個用不知從哪垂下的絲線控制著的人偶,一個穿得一身黑,臉上表情很臭;一個穿著規規矩矩,面帶笑容;一個身形嬌小,面無表情的模樣。

 

  人偶和兩個人,來到了舞臺。

 

  舞臺上的人偶上上下下的,似是在模仿行走的模樣,人偶們在舞臺的左端,而從舞臺的右端,村子的佈景被推出,最後人偶們停在了村子佈景前,就如同他們進了村子一樣。

 

  其中一位,是來尋找自己重要的東西的。

 

  說著,黑色的人偶被舉高了些,轉了幾圈後又回到了跟其他人偶同一水平的地方。韓嘉瑕皺了皺眉頭,總覺得非常不舒服,握緊了手中的鐵管,但還是按捺住衝動,繼續看下去。

 

  其中一位,是跟隨著人偶而來?

 

  這句話奇怪的用上了問句,同時白色的人偶像方才的黑色人偶一樣,舉高後轉了個圈又被放下。匡信嘉微微跳了挑眉,擺著的微笑卻反而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。

 

  人偶,根本不知道他來這裡做什麼。

 

  嬌小的人偶被舉起,可憐兮兮的左搖右擺了幾下,就像是困擾的人在搖頭晃腦那般。林祐看著眼前的戲,眼裡盡是疑惑——因為人偶,根本就沒有人在操控啊。

 

 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、想做什麼、要做什麼,可是小人偶不知道。

 

  嬌小的人偶獨自一人站在了舞台邊,就像是在表現,它與其他兩個人偶不一樣,因為它並做不到自己去決定做什麼。這個時候,也不知道哪來的一束光,打在了小人偶身上。

 

  可是沒關係,神愛著小人偶,所以神會給它指引,這樣它就可以照著做了。

 

  語畢,整個舞臺突然暗了下來,而且是那種感覺就深不見底的暗。如此讓人毛骨悚然的黑,讓離最近的韓嘉瑕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,然後舞臺突然變成了面鏡子,照著正中央的林祐。

 

  可是它,多久沒聽神的聲音了呢?

 

  隨著這句疑惑消聲,周圍響起了倒喝彩以及詭異的笑聲,著實讓人惱怒。忍夠的韓嘉瑕當下就是掄起手中的鐵管,對著最可疑的戲臺一通砸,隨著韓嘉瑕的動作停下,周圍的聲音也像是按了暫停鍵,瞬間都噤了聲。

 

  「……林祐,你怎麼想呢?究竟有人,可以為自己領導比較好,還是什麼都不知道、沒感覺比較好呢?」

 

  相比於對那齣戲明顯感到厭惡的韓嘉瑕,匡信嘉倒是挺繞有興致的,彷彿是在詢問觀後感般,問著林祐的想法。林祐眼神充滿迷茫,從在這相遇起來算,第一次正面直視著匡信嘉的雙瞳,彷彿是要從裡尋求答案。

 

  「我……

 

  「當然是後者!不管怎樣,都不能讓別人代替自己思考!會對沒感覺感到困擾,那不就是一種感覺嗎?放棄了才是真正的完蛋,努力去嘗試做出決定啊!」

 

  韓嘉瑕的聲音蓋住了林祐的喃喃,兩人都看向了突然大吼的韓嘉瑕,他煩躁的抓著自己的頭髮,因想起來不好的回憶,臉色看起來極度的差,然而他還是用眼角餘光,對上了林祐看過來的視線。

 

  要是自己放棄掙扎,不去思考怎麼改變現狀的話,自己與韓琪密會怎麼樣?那是韓嘉瑕不敢也不願去想像的。所以他自豪、他驕傲,他做出了自己的想法、自己的決定,成為了那破爛生活的反抗者,帶著韓琪密逃了出來。

 

  所以他絕不接受,有人想要奪走他最寶貝的想法這種事情。林祐看著韓嘉瑕的身影,眼神漸漸堅定,然後重新看向了匡信嘉,對匡信嘉點了點頭,似乎是贊成韓嘉瑕的說法。

 

  匡信嘉的眼裡滿是複雜的情緒,但卻還是笑著,說著這樣挺好的,一邊摸了摸林祐的頭。在匡信嘉離手,轉身準備去韓嘉瑕身邊的剎那,眼角的餘光又瞄見了那個黑影。

 

  長長的手突然從林祐的身後出現,有如要從後環抱愛人般,想要抱住林祐的模樣。然看著前方的林祐並沒有注意到腰前的那雙細細的黑手,匡信嘉連忙停下了腳步,神情嚴厲的拉住了林祐往自己懷裡帶,同時低聲嚇阻了句。

 

  「不行。」

 

  黑手不自然的僵住了,下一刻便又淡去了身影。林祐又被人拉的一頭撞進懷裡,愣了片刻後才退開,道了聲謝。韓嘉瑕也跑到了兩人身旁,警戒的看著剛才黑影出現的地方,有點不放心黑影是不是真的已經暫時放棄了。

 

  黑影似乎暫時沒打算再出現了,周圍一片安靜,只有蟬聲還不停鳴叫著。一次是恰好,第二次卻還是針對林祐下手就有點奇怪了,明明方才三人都算單獨可以下手的,就算韓嘉瑕不好攻擊,攻擊匡信嘉明明也行的,但它卻挑林祐下手。

 

  「你該不會被盯上了吧……?」

 

  韓嘉瑕眼神複雜的上下打量著林祐,弱小的模樣看起來確實是最好下手的目標沒錯,但在韓嘉瑕心裡,明明匡信嘉也是個弱雞,怎麼就不盯上他?匡信嘉難得沒有露出笑容,手放在頸處,似乎想做什麼,但又放棄了。

 

  「林祐,小心點,別自己一個人行動唷。」

 

  林祐乖巧的點了點頭,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變成目標,但似乎只要身邊有人,那些黑影子就不會輕舉妄動,所以他只要跟緊其他兩人就好。這樣想著,林祐看著眼前的兩人,在對上匡信嘉的眼神時稍愣了會,最後往韓嘉瑕的身邊稍微靠近了些。

 

  「……決定一下下個地方要去哪吧。」

 

  匡信嘉又拿看不清情緒的眼神盯著自己了。韓嘉瑕搓了搓手臂,趕緊開了個話頭,早點離開這裡、早點與這兩人分開,可以的話最好還能找到韓琪密,那就更皆大歡喜了。

 

  聽了韓嘉瑕的話,林祐立刻就將相機打開,轉到了地圖的那張相片,兩人又把林祐圍在中間,三人一起在地圖上,掃著可能可以幫助他們離開這裡的地名。

 

  「去這裡看看吧,夕黃鎮文史館。」

 

  「理由?」

 

  這次又是匡信嘉選定了地點,韓嘉瑕在聽到後,直接讓匡信嘉給一個解釋,倒不是不想去,只是想知道這個學長的腦迴路,是為什麼認為這個感覺只能找到一堆書的地方,有什麼能夠幫助他們出去的。

 

  「知己知彼,百戰百勝囉。」

 

  「文組的,你該知道,我們理組講求科學根據,即便現在處境非常不科學。」

 

  被夾在中間的林祐微微垂下眼眸,他其實是文組的……對於韓嘉瑕的咄咄逼人,匡信嘉只是擺出自己的招牌笑容,給不接受這個解釋的韓嘉瑕另一個比較明確的理由。

 

  「不管對現世的黃夕眷村、亦或者是隱世的夕黃鎮,我們所了解的都不多。所以我想去這個地方收集點資料,搞不好會有可以出去的方式,畢竟人家破陣,也是要先知道那是什麼陣才行啊。」

 

  如果是一般人跟韓嘉瑕說,去這種地方就是為了要收集資料,他肯定就暴躁地動手了。但韓嘉瑕在聽完匡信嘉的話後,卻非常的安靜,似乎是在思考可行性,最後他點頭答應了。

 

  「好吧,就去夕黃鎮文史館,畢竟在這種超自然力量的地方,你才是權威。」

 

  即使自己真的很不想承認這些怪力亂神的存在,但當現實擺在眼前時,閉著眼捂著耳不願承認的人,才是真正的傻瓜。既然確定了目的地,那接下來就簡單了。

 

  兩人再次仰賴林祐,待林祐看清並記下路線後,三人便離開了夕陽廣場。在離開前,林祐稍微又瞄了一眼已經被韓嘉瑕給砸個稀爛的戲臺,不久前的演出又在腦中跑了一遍,最後他在韓嘉瑕的催促聲中,帶頭走進了巷子,把這一切都拋在了背後。

 

  ……聽不到還是不想聽呢?

 

  鑽出小路又走上大路,又進了小路……其他兩人基本已經放棄認路了,全信任的交由林祐帶他們前進。而向來沉默的林祐,也沒有愧對他們的信任,帶大家走到了一處似三合院的大屋子廣場前。

 

  牆上的門牌或許是因為時間的關係,已經斑駁的看不清上頭的內容,他們跨過了大門的檻,站在了三合院正中央。這裡的三棟房子或多或少,都有著一定的損壞,而且不管怎麼看,這裡都只是一個單純的住家而已。

 

  「真的是這裡嗎?沒走錯吧?」

 

   雖然不是很想、也沒啥資格可以質問林祐,但實在很能把眼前這個老式住屋,跟存放文件資料的文史館給聯繫起來。林祐沒有回答,只是打開地圖在腦中對著自己腦內建構的地圖,最後看著韓嘉瑕,堅定的點了點頭,表示自己並沒有帶錯路。

 

  匡信嘉大致繞了整個院子一圈,視線也掃進了屋內,與他們方才經過的房屋都不同,這三合院內的屋子裡面,居然還留有一些書架,書架上面還散落著物品。

 

  要知道,這裡的屋子內幾乎都空的徹底,幾乎沒什麼家具。就算有,也是像浴缸之類一些大型、不便搬走的家具物;而其他的東西,基本都沒有留存在這裡,所以這屋內看起來居然還有這麼多東西,真的有點奇怪。

 

  「要不讓林祐拍照看看吧?畢竟這個文史館似乎是隱世的東西,或許要用能拍到隱世的相機才能看清楚吧。」

 

  匡信嘉走了回來,提出了一個想法。林祐點了點頭,就打算一個人先到門口那裡拍一張,只不過韓嘉瑕一直有在注意,為了避免林祐落單又會被攻擊,他便像個保鏢似的,和林祐一起走走拍拍了一圈。

 

  拍好了之後,三人聚在了一起,果然相片上有所變化。外頭已經看不出原本在寫什麼的牌子,在照片中清楚的寫著夕黃鎮文史館六個大字;而三合院裡的那些屋子裡面,看起來塞了很多資料,整整齊齊的。

 

  比較特別的是,就連這三棟屋子外面都掛著名牌,奇怪的分別寫著「過去」、「現在」、「未來」,看著這三個牌子,韓嘉瑕困惑的皺起了眉頭,文史這種東西是用來紀錄過去用的,那現在跟未來是要放什麼資料?

 

  「我們去過去那間屋子找嗎?」

 

  「嗯……我們分兩隊行動吧。」

 

  對韓嘉瑕的提議,匡信嘉似同意又不同意的樣子,韓嘉瑕和林祐奇怪的看向他,匡信嘉笑了笑,指了指掛著現在的那間屋子,給了疑惑的兩人自己要分開行動的原因。

 

  「我覺得現在的屋子裡面,可能也會有我們能用到的資料,我想我們能越快離開這裡越好,所以就分頭行動吧。」

 

  「但要是落單時被攻擊了怎麼辦?」

 

  「韓嘉瑕你應該沒問題,我自己也有一些防身的方法。」

 

  韓嘉瑕已經有物理擊退影人的例子過了,所以再遇上應該也能同樣應對,而對於自己,匡信嘉拿出了自己掛在脖子上,但一直藏在衣服內的平安符晃了晃,似乎這就是他的防身辦法。

 

  「倒是林祐一個人就真的挺危險的了,你得跟著其中一個人才行。」

 

  其實韓嘉瑕也覺得匡信嘉的那個平安符不太靠譜,不過或許這位超自然狂熱者,還擁有什麼可以保護自己的方法吧。至於林祐,韓嘉瑕也十分贊同他不能自己一人,已經連兩次差點就被那奇怪的黑影給綁走了。

 

  「那麼,林祐。你想跟誰走呢?」

 

  兩人同時看著林祐,一個微微皺著眉,但倒不是抗拒的模樣;一個面帶溫和的笑容,眼裡就滿是希望自己能選擇他的感覺。選擇擺到了林祐面前,他微微睜大眼,顯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
 

  跟匡信嘉一起吧,畢竟認識比較深。

 

  林祐的眼神一瞬間暗沉了一下,看著匡信嘉幾乎就要開口,然而在學這個字出來時,心臟又猛地抽痛了一下,也喚回了林祐澄澈的眼神,他眨了眨眼,躲避了匡信嘉看著自己的眼瞳。

 

  「我……跟韓嘉瑕走。」

 

  林祐做出了決定,明明只是簡單一句話,然林祐緊握的拳頭,已經滿是汗了,彷彿自己做了什麼驚天困難的抉擇。韓嘉瑕點了點頭,默認了林祐說要跟著自己;匡信嘉是有些失望的,但還是笑著要兩人小心。

 

  決定好了分組,就直接開始尋找資料了。匡信嘉在原地揮著手,看著韓嘉瑕帶林祐進去過去的屋子裡面,應該是打算看兩人進去之後再行動,所以韓嘉瑕也沒有再看他。

 

  林祐倒是鬼使神差的,在進門前一刻,回頭看了匡信嘉一眼。林祐眼瞳中的匡信嘉,沒有笑容,陌生的彷彿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人,用著冷峻的眼神,看著他們的方向——看著韓嘉瑕。

 

  林祐不自覺的貼近了韓嘉瑕,像是要忘記自己所看到的一幕,輕輕的晃了晃頭,把那個畫面從腦海中刪除。而進去的兩人並不知道,匡信嘉在確認兩人走進去後,沒有走入說好的現在的屋子,而是進了未來。

 

  一跨過門檻,屋內的風景立刻就變得與先前幾人在外頭,用肉眼所及的畫面完全不同,變得像是方才林祐相機裡面拍的那樣,書架上擺著許多書籍,整整齊齊的。

 

  匡信嘉隨手抽了幾本書,寫著的東西是有關於神的,神就是創造這個「世界」的存在,祂甚至控制著這個世界所有人的行為,所以其實所有人的行為,不過都是被設定好,模擬出來的而已。

 

  匡信嘉隨手翻了幾頁,便又合起書本,好好的收回了書架上。他掃過書上的書籍,大略全部看完後,就像是沒看到新書的買家一樣,有些失望的嘆了一口氣,不再待在書架前。

 

  匡信嘉對整個屋子,熟悉的就像是自己家似的,往比書架更深處的地方走去,最裡的牆是凹進去的,那裡突兀的並沒有放任何東西。匡信嘉毫不猶豫的就往凹槽處走進去,而想像中的碰撞並沒有發生,他就這樣走了過去。

 

  穿過了牆面,映入眼簾的是一條一側有著滿滿一牆鏡子的走廊,走廊的底很暗,根本看不清盡頭在哪;但匡信嘉身旁的鏡子,卻有打下足夠的光,讓匡信嘉可以清楚看見鏡子裡的東西。

 

  隨著他移動到哪,鏡子上面的燈就打到哪,看起來相當詭異也壯觀。而更加詭異的是,鏡子裡面映出的,並不是彷彿在看展覽品般,看著鏡子的匡信嘉的身影。

 

  成為有名作家,被粉絲簇擁;成為著名律師,每天都有想委託自己的人在排隊等待;成為有名的政治家,新聞版面基本就都是自己……無數未來的可能性,在這一面面的鏡子中,不斷被映照出來。

 

  但都沒變的是,在鏡子中的匡信嘉,都是功成名就的。現在已經是眾人眼中的優等生,有這樣的未來,似乎也不是什麼令人太驚奇的事情,匡信嘉走著走著,停下了腳步,微微皺起了眉頭,朝著鏡子說道。

 

  「行了,能不能不要再給我看這些無聊的未來了?讓我看看『這次』會如何吧。」

 

  鏡子中的「匡信嘉」在匡信嘉說完後,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鏡子上,匡信嘉炯炯有神的眼睛部分,變成了彷彿是泥沼一般的漆黑,看到最熟悉的自己變成這樣,著實讓人頭皮發麻,但匡信嘉還是帶著淺淺的微笑。

 

  鏡中的匡信嘉也學他勾起了笑容,笑口越裂越開,口內不是肉色,而是如眼睛一般,沼澤般的漆黑。鏡中的匡信嘉開始退後,最後消失在它身後的黑暗之中,匡信嘉在看到鏡中那個不知道能不能稱作自己的東西消失後,繼續往前行進著。

 

  鏡子裡的畫面倒映在匡信嘉的眼裡,他嚴肅的一一細看著,最後他走到了底,連通著方才的前院的門,彷彿在請匡信嘉出去,可匡信嘉並不急著離開,眼神直直看著鏡子映出的最後一個畫面,不肯轉移視線。

 

  他的神情有些難過,最後匡信嘉撫上了鏡面,手指輕輕描繪著鏡中的人,臉的輪廓,最後停留在那雙悲傷至極的雙瞳下。匡信嘉閉起眼,右手伸進了側背包中,握住裡頭的一樣物品。

 

  「……你一定不知道,自己選擇的這條路也是非常痛苦的,明明只要乖乖聽『祂』的話,你至少不會認為是自己的錯啊。」

 

  匡信嘉喃喃自語著,眼裡滿是疼惜鏡中人的模樣,然而其實他心裡也挺迷惑的。這裡是未來長廊,而他也是在這裡第一次見到那個人的,最開始是因為那人很重要他才接近的,但現在那個人……

 

  就像是不甘自己心愛的寶貝被奪走那樣,即使明白選擇自己,終歸也不是什麼好結局,他還是希望那人能選自己。而且他……也想在祂可允許的範圍內,給他、給他們一個最好的結局啊,即使那人不會懂。

 

  「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吧,所以林祐,為什麼你這次,會選擇反抗者,而不是我呢?」

 

  他問著鏡中的少年,但理所當然是不會得到任何的回答的。不過匡信嘉還是又勾起了笑容,轉身離開了屋子,似乎已經做好了什麼決定,並且,無所畏懼。

 

  「沒關係,就算這次我已經死局了,下一次、下下一次,你還是有可能選擇我的。我,會盡現在自己所能搶回你,並期待下次,你還是一樣選擇我的,神的Ningyou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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